正文 一 閻羅王歸來(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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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年的天氣冷得早,才過重陽不久,幾場秋雨就將整個綿水市澆得涼涼的,還好這里是南方,如果在北方的話應該是雨加雪的氣候了。方芳看看窗外,天氣陰沉沉的,估計過一會兒又要下雨了。墻上的石英鐘指向八點,進派出所半個小時了,方芳就沒有正眼看過對面的兩個小警察。

  派出所里只有這兩個小警察值班,一個姓張,一個姓王,都是剛參加工作沒幾天。今天所里有事,只留下他們兩個,可沒想到的是,居然就有人敢在派出所門口打架。張警官只有二十二歲,與王警官一樣都剛從警校畢業,說實話單獨面對犯人,這還是頭一次,不免有點緊張,雖然只是一起普通的打架斗毆事件。

  張警官問話,王警官記錄,可是如果不是親眼看見,兩個人都不會相信眼前看到的事實。一邊是兩個姑娘,另一邊是六個大小伙子,六個倒在地上哼哼嘰嘰的大小伙子。六個大小伙子被兩個姑娘打得坐都坐不穩,再后來一問才知道不是兩個姑娘,而是被那個白衣服的姑娘一個人打的。

  張警官仔細的看著那個白衣服的姑娘,雖然是坐著但仍能看到至少有一米六左右的身高,這種身高的姑娘在南方並不多見。更讓人奇怪的是,在這個年代里,不化妝的姑娘幾乎看不到,可是這個白衣姑娘居然便一點都沒有化,就連淡妝都沒有,哪怕是簡單的描描眉都沒有,但是這樣看起來更是別有一番風採,仿佛出水芙蓉般與眾不同。另一個姑娘就不同了,看起來年齡也不大,與白衣姑娘一樣看起來都很象大學生的樣子。

  聽著幾個被打的小伙子的話,事情的起因十分簡單,這六個就是本地區的小流氓,看見兩個漂亮姑娘便起了色心想過去勾搭,結果更是一目了然,六個人被打得半死不活躺在地上哼哼嘰嘰,如果不是兩個警官及時出面的話,估計這六個不死也得殘廢。

  六個小流氓和白衣姑娘身邊的另一個姑娘都交待了口供,只有那個白衣姑娘一直半句話也沒有說過,臉上那種不可一世的神情有點讓兩個警官心頭有氣。張警官慢慢的拍拍桌子:“姓名?”過了一會兒,不由得提高了聲音:“姓名?”王警官的脾氣暴了點,皺皺眉頭問道:“說你呢,姓名?”

  何蕾拉拉方芳的衣角,方芳不屑的轉過頭看看兩個小警察,突然問道:“小樣,新來的吧?”何蕾沒想到方芳說出這句話來,一個沒忍住笑出聲來,連一邊歪在墻角的幾個小流氓都差點樂了。

  張警官漲紅了臉,暗暗告訴自己一定要冷靜,又在桌子下面拍拍王警官,告誡王警官一定不要發火,頭一次辦案子,可別砸了。王警官抖抖嘴唇,強壓著沒有破口大罵。張警官點點頭:“不錯,我是新來的。看姑娘的樣子,在派出所里常進常出了?”

  方芳“哼”了一聲:“全綿水誰不認識我呀?你們兩個不但是新來的,還是外地人對吧?”張警官這才知道,碰上肉筋了。在警察私下的行話里,把這種常進常出派出所的人稱為“肉筋”,意思就是象肉筋一樣難嚼難咽。可是能被冠以“肉筋”稱謂的,不是慣偷就是流氓,這個白衣姑娘可是一點都看不出來。張警官剛進派出所的時候把本地區的罪犯檔案都看過一次,只是印象中實在沒有這個白衣姑娘。

  還沒等張警官想出頭緒來,一邊一個流氓突然說道:“好拉,算拉,我們認倒霉了。”又捅捅邊上幾個人,那幾個流氓都紛紛點頭:“算拉算拉,我們幾個瞎了眼,沒看出是方姑奶奶,我們錯了,我們錯了!”邊說邊掙扎著起來,向方芳連連賠禮。兩個警官互相對望了一眼,實在想不明白到底是回事,一個流氓扶著桌子對著張警官說道:“警官,你新來,這事不要管了,算拉。”

  方芳也站了起來,冷冷的對張警官說道:“我可以走了嗎?”

  張警官沒說話,王警官騰的站起來:“事還沒完呢,你走什麼?”

  方芳一皺眉,轉身對幾個流氓喝道:“事情完沒有?”那幾個流氓如驚弓之鳥,慌亂的點著頭:“完了完了,沒事了。”方芳大聲問道:“那你們幾個身上的傷是怎麼回事?”流氓胡亂答道:“自己摔的,自己摔的!”方芳挑釁的看了兩個警官一眼,雖然沒有說話,可是那意思卻很明顯,氣得王警官就過去抓方芳,張警官忙把王警官攔住,他已看出這個白衣姑娘絕不簡單。

  方芳卻懶得和他們磨牙,一拉何蕾:“我們走!”何蕾抓起自己的坤包才一邁步,張警官沉聲說道:“不準走!”方芳一跺腳,也看不清是怎麼回事突然間就竄到了張警官面前,一把抓住張警官的衣服:“我告訴你,綿水市這個地方,我說走,還沒人敢留住我!”居然一把將張警官舉了起來,甩手扔了出去。張警官也是警校畢業,又是年輕力壯,一直也還覺得自己身手不錯,哪知道被方芳直扔出去,半點反抗的能力都沒有。

  王警官一看動手了,從桌子上抓起警棍對著方芳打了下來,嘴里說道:“膽子不小,敢在派出所搞事!”話還沒說完,手一麻,那警棍變戲法一樣到了方芳的手里,方芳也不客氣掄起警棍對著王警官的頭上就砸,這下若是砸中了非打王警官一個腦震蕩不可。

  偏在這個時候,方芳的手機突然響了,王警官實在應該感謝這手機救了他一命,警棍就停在王警官頭上三寸的地方,方芳用另一只手摸出手機:“誰呀?”才說了一句,只見得方芳臉色一變,就象見了鬼一樣,警棍“啪”的一聲掉在桌子上,猛的回過身對女伴說道:“何蕾你自己回家吧,我有急事,我先走了!”說完一陣風一樣的跑出了派出所,轉眼不見了。王警官因為離得近,隱約聽到手機里有人和方芳說:“快回家,你爸爸回來了!”




  正文 二 閻羅王歸來(下)



  綿水市還可以用“繁華”兩個字來形容,晚上八點的時候,大街上燈火通明,人來人往,雖然天很陰馬上就要下雨的樣子,但還是沒有影響人們正常的生活,路旁的燒烤攤子上擠滿了人。

  這個時候街上的出租車也不少,可是方芳算了一下,從這里回家如果打的士的話,至少要二十分鐘,那樣的話根本就來不及了,真是要命!那催命的閻羅早不回來晚不回來,偏偏在這個時候回來,要怪就怪何蕾為什麼今晚要到這麼遠的地方來玩?方芳卻不問問自己,爸爸不在家的時候,她又哪天晚上十點以前回過家?

  媽媽剛才打電話給她,看樣子不超過五分鐘的時間爸爸就會到家,方芳只覺得手心全是冷汗,五分鐘之內如果能回到家就萬事大吉,不然的話又是一頓竹筍炒肉!上回被家法打了二十下手心,足足半個月拿不住筷子,方芳想一想覺得現在手心都疼。拼了命也要在五分鐘之內回到家才行!

  方芳打定主意,快步走到一座大墻的邊上,墻的另一面是個小型的兒童樂園,這時候已經關門了。趁著無人注意她,方芳縱到墻上,身輕如燕的落在里面的黑暗之中。這里總算沒人再能看到她了,方芳手忙腳亂的在身上亂翻,不知在哪個口袋里翻出了一張皺皺巴巴的黃紙來,方芳一手拿著黃紙一手在黃紙上划了幾下,念道:“疾!”那黃紙突然化成一道白煙消失了,只在黃紙消失的瞬間,一個鬼影突然出現在方芳的身邊問道:“方大小姐,干嘛又叫我來?我馬上就要修成正果了,拜托你不要再煩我了好不好?就算你無意中救我一次,可是我以為你做了不少事了。”

  方芳哪有功夫去理會那鬼影的話,急急說道:“好拉,別廢話了,快點送我回家,晚了就來不及了!最后一次,最后一次!”鬼影嘆了口氣:“又是最后一次,什麼時候才是真的最后一次呀?算我倒霉,說好了這次可真的是最后一次了。”方芳連連點頭:“真的最后一次,快點吧,來不及了!”鬼影也不再說話,不見有什麼動作,方芳卻突然騰空而起,如流星一般往城南方向而去。

  方芳驚道:“鬼大哥,你的法力比前些日子厲害了,別忘了放鬼霧障啊。”鬼影不耐煩的說道:“知道了,放心地面上的人看不見你。”邊說著邊加快速度,兩分鐘不到的時間里就到了城南方家的上空。城南是老市區,方家的三層小樓在矮房之中非常的顯眼,到了方家上面鬼影說道:“好了,記得以后不要再找我了。”說著,將方芳慢慢的放到院子里。方芳笑道:“多謝了,放心以后不找你了。”鬼影哼了一聲,抖抖身子,划成一道黑氣直往空中昇去。哪知道才昇了不到十幾米,卻突然自一樓的窗口飛出一件事物,那事物看起來象個布袋子,約有巴掌大小,飛速的追向那個鬼影。

  方芳嚇得失色,叫道:“不要啊,他是我朋友。”話音剛落,那布袋子已將鬼影收到里面,然后又飛回到屋中。屋中一個聲音傳來:“給我滾進來!”方芳的心一下子涼到了底,完了,還是晚了,到底爸爸先回家一步。屋門一開,一個年約十八九的男孩子從屋里走了出來,跑到方芳身邊低聲說道:“姐,你怎麼才回來?”

  方芳暗中狠狠的掐了弟弟一下:“現在說這廢話有什麼用?你早點告訴家里一聲不就行了?看我一會兒怎麼收拾你!”弟弟方虎疼得一咧嘴:“姐,你法力不行,這力氣可漸張,越掐人越疼了。”方芳哪有功夫和弟弟斗嘴,只好硬著頭皮往屋里走,一顆心一沉再沉。

  屋中正位的一個大沙發上,坐著方芳的父親方青河,她的母親袁梅站在一邊,看見方芳進來眼中一緊,卻未說話。方青河鐵青著臉,手中正拿著那個收了鬼影的布袋,看見方芳進來,嘴里冷冷的“哼”了一聲,嚇得方芳跪在地上:“爸爸。”

  方青河捏捏手中的布袋:“越來越出息了,招來的鬼也比以前有本事。”說著又狠狠的捏了一下,那布袋里好象有生命一樣,輕輕的抖了幾下。方芳小聲說道:“爸爸,它是我朋友,你放了它吧,它馬上就要輪回了。”方青河一聽,重重的拍了一下沙發前的木案:“你還有臉說這個?這兩年你都干了什麼?你修練的法力呢?為什麼要借助這種鬼魂才能回家?兩年了,兩年了!!你又白白在家呆了兩年,你知道嗎?”

  方芳只覺得頭皮發麻,手心隱隱作痛,看爸爸發這麼大的火,今晚這一頓手板肯定是逃不過去了。最可憐的是被爸爸收去的鬼魂,再用不了半年就能修去身上怨氣可以輪回了,這次真是前功盡棄,說到底還是自己害了它。

  方芳的母親袁梅輕聲對方青河勸道:“青河,好不容易回家一次,別生氣了。”哪知道方青河卻向袁梅吼道:“這個驅鬼的法子,都是你教她的吧?我玄門正宗的功法不去修練,盡教這沒用的旁門左道,我說過的話你半點也沒放在心上!”袁梅的臉色一暗,不再說話。方芳看到連母都被罵了,心中頓時就涼了,如果連媽媽都勸不動爸爸,那今晚還不被打死呀?想到這里,又悄悄回頭去看看弟弟方虎,方虎躲在一邊連看都不敢看她,不用問更別指望方虎會替她說幾話。

  左右是要挨打了,方芳一咬牙突然大聲說道:“爸爸,要怪就怪我,你別罵媽媽了。”方青河大怒:“什麼時候輪到你說話了?”走前幾步掄起巴掌就要打過來,方芳一閉眼睛只等著挨打,哪知道半天那巴掌卻沒落下來。方芳慢慢的將眼睛睜開一道縫,卻見方青河大大的手掌就停在自己的頭上,方芳眼圈一熱,沒挨打眼淚卻掉了下來:“爸爸,我錯了!”眼淚對方青河沒用,可方芳卻知道媽媽肯定不會不管。

  果然袁梅走過來,輕輕拉住方青河的手,柔聲說道:“青河,女兒都二十歲了,你還要打呀?”方青河長嘆了一口氣,又坐回沙發上,悶聲說道:“二十歲又怎麼樣?照她這個樣子,四十歲也是個廢人。我這次去了一回東北,見到了張家的大少爺,真是人中龍鳳,前途不可限量啊。”袁梅忙問道:“怎麼?你見到張霸天了?”方青河點點頭:“連日子都已經定下來了。”袁梅“啊”了一聲:“這麼急?女兒才二十歲呀。”

  方芳跪在地上,聽聽父母的話頭不對,好象是和自己有關,不由得又回頭看看方虎。方虎卻向方芳搖搖手,意思她現在不要說話。方青河看看方芳,突然說道:“算了,早點休息吧,明天還有事情要做。”說完,轉身往二樓的臥室走去。

  方芳簡單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怎麼?不打了?這次怎麼這麼便宜?雖然不明白,可是今晚肯定不用挨打了,看看爸爸已經上了二樓,方芳一下子蹦了起來沖方虎笑道:“太陽從西邊出來了!”

正文 五 獨眼龍(上)



  樓下父親方青河的聲音傳了過來:“好了沒有?收拾幾件衣服還要幾個小時嗎?”袁梅替方芳往樓上喊了一聲:“好了,好了。”又拉拉方芳:“快點啊。”說完先出去了。方虎卻一臉的精神:“姐,你會抓鬼魂嗎?”方芳抖抖手上的符紙:“本來不會,不過有了這個,我就會了。要不要先試試?”說著,拿出一張符紙來就往方虎的腦門上貼,嚇得方虎一個倒退蹦到床上:“姐,這玩意你可別鬧著玩。”方芳得意洋洋的收起符紙:“少和我來這套,現在我也厲害了。一會兒我先收十個鬼魂玩玩。”方虎“啊”了一聲:“你當是冰凌靈呢?一張嘴就是十個。現在鬼魂可不那麼好找,好多人死了以后都火葬的,鬼魂被明火一催,全都散了,根本收不回來。”方芳一愣,旋又笑道:“山人自有妙計。城里的鬼魂少,我就去農村,偏遠點的,我就不信滿世界都是火葬場呢。我在醫學院里見到的鬼魂也不少。”說著,抖一抖那個收魂袋,“讓爸爸收了的這個,就是我在醫學院里找到的,要不是我悄悄的將他的屍體埋了,一旦被解剖的話,靈氣外潟,他就不能輪回了。所以這幾年,他一直幫我,可惜這次被爸爸給收了。”說著嘆了口氣,說到底還是自己害了這個鬼魂。又說了些閑話,姐弟兩個下了樓去。

  方清河隨手給了方芳一個地址,上面寫著“黑龍江省寧原市大興縣”以及門牌號碼:“按著這個地址找,你只有半年時間。記住,你可以死,但是不能丟我們方家的臉。一百個鬼魂,一個都不能少。”方芳的心一下子被方青河冰涼的聲音打碎了,臉上卻強忍著,一轉頭走出門去。袁梅追出來,塞給方芳一張金卡:“別亂花。”樓內方青河喝了一聲:“這麼大了,出門還要送嗎?”袁梅嘆了口報,拍拍方芳的肩:“有事的話,用鬼令符告訴媽媽。碰上陰氣特別重的鬼不要收,那一捆符里有幾張是血脈符,不要危機關頭不要用…”還要再說什麼的時候,方青河很重的在樓里咳嗽了一聲,袁梅只得轉身回去,又向方芳揮揮手:“路上小心那。”

  如果說方芳剛剛從家里出來的時候,心情還很沉重的話,那麼最多只用了五分鐘,她就一下子睛朗了起來。我終於離開這個家了,我終於自由了!如果不是怕爸爸聽到,方芳簡直就想喊出來。隨手拿出爸爸給她的那個黑龍江的地址,用明王火燒成一團灰,滾你母親的張霸天,姑奶奶我才不會去找你呢。本來要將方青河給她的收魂袋一起扔了,想了想這東西說不定以后用得著,才又收回懷里。

  方芳用力的呼吸著早晨的空氣,連肚子都不覺得餓了。她拿出手機打給何蕾,何蕾一聽說方芳要離開綿水市,立刻就暴開了,連問著方芳要去哪里。方芳自己也不知道要去哪里,只說隨便吧。何蕾給了方芳一個地址,並說道:“你還記得姚濤嗎?這就是他家的地址。你去找他吧。”方芳一撇嘴:“我為什麼要去找他?我寧可凍死街頭。”何蕾在電話里勸道:“何苦呢?在大學四年,人家暗戀你四年,你現在反正也要離家出走了,還不能給他個機會?臨畢業的時候,他給的我這個地址,讓我找機會給你。”方芳跺腳道:“這頭豬,他為什麼不自己給我?你知道我討厭他什麼嗎?這是這股娘娘腔的勁,你看他那油頭粉面的,他還算是個男人嗎?”何蕾催道:“你去看一下他又死不了,也算是回報人家大學里照顧你四年吧?換成我,有人這麼一如既往的暗戀我,我早已身相許了。”方芳“呸”了一聲:“好拉,那我去看一下算了。對了,我離開綿水市這事,你就別亂說出去了。”說著,掛了電話。想一想剛剛何蕾給她的地址,山東省開平市,好象離青島不遠吧?估計也能挺好玩的,那就去看看再說。

  何蕾並沒有將方芳要離開綿水市的消息四處亂說,只是想了又想,覺得告訴一個自己最好的朋友,應該沒問題吧?等到何蕾打完這個電話以后,何蕾的最好的朋友,又將這個消息告訴了另一個最好的朋友,於這個消息在一個小時以后傳遍了整個綿水市,女霸王方芳要走了,對於綿水市來說足以產生震撼性的效果。

  方芳在路邊的小攤上吃了碗餛飩面,然后並沒有打車,沿著東環路往北走,打算走到火車站去。在這里生活了二十年,突然一下子離開,不管怎麼說心里總是有舍不得的地方。綿水市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等到方芳走到綿水北站的時候,已經是兩個小時以后的事了。

  等到方芳走到綿水北站,放眼望去,嚇了她自己一大跳。只見北站的站前廣場上黑壓壓的擠滿了人。按理說,火車站的廣場上有很多人,是一件再正常不過的事,可是如果綿水市的所有大小流氓、混混全都在擠在這里,就不正常了。而且不單單是這些地痞流氓,還有許多警察也來到這里,如果仔細看的話,還有市政府的人。

  方芳還在人群里看到了昨天晚上被她打得鼻青臉腫的六個小流氓。方芳臉色一沉:“干什麼?想打架呀?”心里一想,也好啊,反正要走了,臨走之前再好好教訓教訓這群人渣。正要動手的時候,人群里走出一個膀大腰圓的漢子,連聲說道:“誤會、誤會。”方芳看看他,好象在哪里見過。那漢子來到方芳面前點頭哈腰的說道:“方小姐,我們全綿水市的兄弟都知道你要走了,特地來送送你。”“什麼?”方芳懷疑自己的耳朵聽錯了,“送我?我看你們是肉緊了吧?”說著掄拳要打。那漢子嚇得一連退了七八步:“絕無惡意,絕無惡意,就是送送而已。”正說著,又從人群里走出三五個人來,都是本地混混的頭頭,向著方芳一抱拳:“方小姐,從你十五歲時候起,我們全城里所有的混混,沒有一個不被你打過的。今天聽說你要走了,我們誠心誠意的來送送你,有半句假話,天打雷劈。”說著,拿出一張卡來送到方芳面前:“方小姐一路走好。這是全城的兄弟給方小姐的路費。”




  正文 六 獨眼龍(下)



  方芳接過那張長城卡,遲疑的問道:“你們不是昨天晚上集體被車撞了吧?還是一大早上就吃錯了葯了?”那膀大腰圓的漢子又走過來:“方小姐你就只當我們是吃錯葯算了。總之呢,從今天起我們綿水市的兄弟都有好日子過來。”方芳一聽,不由得指指廣場周圍的警察:“我走了,還有他們呢。”那漢子不屑的看了一眼警察:“怕他們,我們兄弟就不出來混了。方小姐,不瞞你說,他們也是知道你要走了,專門來看看的,這些年警察你也沒少打。”方芳一笑,揮了揮手里的卡:“好啊,既然都這麼誠心,這卡我就收了。我估計我這輩子是不會回來了,你們以后隨便吧。現在,先給我閃開一條路。”

  廣場上的混混們潮水般分到兩邊,讓出一條路來,方芳得意洋洋的從人群里穿了過去,走到站口前回過頭,本來想說兩句豪邁點的話,一時又想不出什麼合適的詞來,索性不說了轉身走了進去。

  就當方芳還沉浸剛剛的情緒里的時候,突然從邊上走過一個人,腳步踉蹌正碰上在她的肩上,方芳沒提防差點摔倒。這火氣騰的一下就上來,我還沒出綿水市呢,就敢和我來這套?反手抓住撞她的人,還沒說話一股酒氣扑面而來,嗆得方芳差點窒息了。再看手里,正拎著一個酒鬼。

  這酒鬼看起來象三十歲左右的樣子,兩眼失神的看著方芳。嚴格來講,這酒鬼其實張得並不難看,甚至還可以用“有點英俊”這樣的詞來形容一下。可就有一個地方把他的“有點英俊”的臉全毀了。那酒鬼的左邊額頭上自上而下一直到下巴的位置有一條很明顯的刀痕,尤其是被酒氣沖過的時候,那刀痕看起來鮮紅鮮紅。看樣子刀傷已經有很多年了,而最慘的是,連他的左眼也被刀傷帶過,很可能已經完全的瞎了。做為方芳來講,她在醫學院再怎麼混日子,傷口也還是會看的,而這個人的刀傷與別人根本不一樣,只是一條紅紅的刀印,如果從遠了看,好象是有人用紅筆在他的臉上划了一道,而不象刀疤。這麼奇怪的刀傷,方芳還是頭次見到,有心思問問,可是那酒鬼渾身上下發出來的酒味上方芳受不了,就在方芳看他的這功夫,那酒鬼還右手拎著酒瓶子往嘴里灌了一口。翻著沒瞎的右眼,與方芳對視。那沒瞎的眼睛卻因為常年被酒氣所傷,暗淡無光,全無神彩。方芳皺了皺眉,這當口那酒鬼又拎著酒瓶要喝,方芳劈手奪了下來,十分準確的扔進十米外的一個垃圾箱里,說道:“獨眼龍,再喝就喝死了。”

  獨眼龍迷迷糊糊的看看方芳,含含乎乎的問道:“不喝還能干什麼?”一聽他說話,方芳不由一愣,聽他的口音可不是本地人,雖然喝得舌頭都大了,但吐字十分標準,就象是電台里的播音員那樣標準的普通話,幾乎不帶任何地方口音。方芳問道:“你是哪里人呀?不是綿水人吧?”獨眼龍卻不理方芳,摸摸索索的從口袋里拿出一張火車票來,方芳拿過票來一看,居然是去山東省開平市的。真是巧了,居然和自己是同路,可是按理說開平人肯定說山東話呀,這個獨眼龍說的肯定不是山東話。再一看看票上寫的,方芳的頭嗡的大了,我的老天爺,還有二十分鐘發車了。方芳把票扔給獨眼龍,沒心思再問別的,沖到售票口去買票。方芳買票到是很順利,誰敢讓綿水市的女霸王排隊呀?以至於買好票以后,鐵警開了一條工作人員專走的通道,讓方芳去了站台。看得出來,全綿水市的人都在用盡全力歡送女霸王的離開。

  等到了站台上,方芳左看右看,卻沒見到獨眼龍,這家伙不是喝多了,誤了火車吧?算了,管他那麼多,方芳找到坐位,用力的伸了一個懶腰,一打聽才知道到開平要坐兩天一宿,后天晚上才能到。我靠,不是說火車提速了嗎?不過這事發脾氣也沒用,方芳后悔怎麼沒買張臥鋪票?唉,那就坐兩天一宿好了,只當是練功了。

  雖然這樣想,可是等到第三天晚上,方芳下火車的時候,神情委靡,目光呆滯,坐火車太可怕了,還不如用符紙坐鬼魂來了。方芳二十年沒出過綿水市,她坐過的最遠的火車,就是在一次相當無聊的時候,從綿水市北站上車,坐到了南站,用時二十五分鐘。這一次兩天一宿的火車,差點沒把她折騰死。等到下火車的時候,方芳根本不顧什麼淑女形象,一屁股坐在站台上,只想放聲大哭。

  “方芳!是方芳吧!”一個驚喜的聲音傳了過來,方芳回頭看看,一個和她年齡差不多的大男孩子三步並作兩步的跑了過來。“姚濤!”方芳站了起來,等到姚濤走近后對著姚濤的腦袋就是一個暴粟:“你們家為什麼要住在這麼缺德的地方?我坐了兩天一宿的火車,早知道我就不來了。”姚濤顯然已經被方芳打習慣了,笑道:“你能來真是太好了,何蕾告訴我的時候,我還不敢相信呢。你…你真的是來…是來看我的?”說到后面竟然激動起來。

  方芳沒功夫和他在這泡蘑菇,使勁的在臉上揉了一把:“我要困死了,快走吧。”姚濤卻四下看看:“等等,我還得接一個人。”方芳眼睛一瞪:“你不是專門來接我的?”姚濤忙說道:“是,是專門來接你的,然后我再順便接個人。我們學校新請的老師,我爸爸好象挺重視的。”方芳不由問道:“你們學校?你爸爸?怎麼回事?你家開學校了?”姚濤一邊拿出一個牌子舉在手里,一邊答道:“是啊,我畢業才知道,我爸爸開了一所私立大學,我現在幫我爸爸做事呢。”方芳驚道:“哇,你爸爸太有破例了,中國有私立大學嗎?”姚濤笑笑:“凡事總有個第一嘛,現在不是有了?”正說著,一個人走了過來,對姚濤說道:“你好,我是張賓,你是姚校長的兒子?”

  只一聽這聲音,方芳就覺得耳熟,再抬頭一看,這人怎麼這麼眼熟啊?對面站著一個西裝革履的男子,約有二十五六的樣子,滿臉的精神,可不是象是坐了很久的火車。姚濤忙說道:“哦,您就是張老師啊,太好了,我叫姚濤。”張賓微笑著與張賓握了握手,再看看方芳,只是禮貌的點點頭,以為是與姚濤一起來接他的。

  方芳突然說道:“你…你不是獨眼龍嗎?”肯定沒錯,這個男子就是在綿水見過的酒鬼獨眼龍。只是他現在與那酒鬼模樣絲毫不同,最奇怪的是臉上那個鮮紅的刀傷也不見了,完全換了一個人似的。但是那標準的不帶地方口音的普通話,方芳絕對記得。張賓一愣:“小姐,是說我嗎?”說著還用力的眨眨眼睛,兩個只眼睛全都完好無損,絕對不是獨眼。

  姚濤有點尷尬,勉強笑笑:“她是我朋友,她這人就是愛開玩笑。張老師一路累了,我們走吧。”

  張賓點點頭:“好。”看樣子是完全不認識方芳。

  方芳跟在后面,瞪大了眼睛,肯定不會錯,就是那個獨眼龍,小樣,穿個馬甲我就不認識你了?可是讓方芳想不明白的是,為什麼獨眼龍變成這個樣子了?他臉上的刀傷呢?只不過,現在看起來,比酒鬼時候可強多了,不是有點英俊,簡直就是帥呆了。

轉貼:捷克論壇-靈異鬼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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